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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深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1/3/21 4:19:10

宋丁

前天,应华南城市研究会邀请,我前往广州,就广深关系问题作了一个演讲。现场来了很多广东的学者、专家、企业家、政府人士等,显然大家对这个问题都非常关心,焦点在于,多年来由于深圳经济的快速成长,广州的传统优势正在弱化,广深之间在经济发展上已经形成并驾齐驱甚至深圳在总量上超越广州的局面,广深关系客观上正在变化。这时候,广深各界相聚在一起,共同探讨一下广深关系,很有必要。

我作为来自深圳的专家,做了主题演讲。说实话,这个问题比较敏感,不太好讲,但是,我的演讲还是得到了现场广州各界朋友的广泛认同,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在深圳30年,和在座的各位广州的朋友在表述问题的视角上可能会有所差异,但广州的朋友们却大都很认同,让我深切地感受到大家的诚意,在此再一次对各位到会的朋友表示感谢!

广州和深圳相聚仅仅公里,同时作为国际认同的一线城市,理论上可以相辅相成,同舟共济,双强联动,共同发展。但是,现实中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单纯和理想化。这次演讲中,我从多个角度分析了广深关系,归纳了一下,大概有以下一些层次的关系:

其一,广东省内两个最大城市之间的关系。这可能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广深关系的表述,肉眼就能看得到,无需多讲。

其二,中国实力最强大的孖仔城市关系。我用了一个粤语里面的词汇形容来广深关系,这是放在全国视角看,在全国来讲都可以说是实力最强的相邻两大城市的关系,关于这个研判,可能京津有不同意见,其他孖仔双城应该都没有意见。

其三,广州老大哥和深圳小兄弟的关系。这是具有江湖味道的传统说法,广深均认可,但随着广深两城发展的不断变化,大家在事态和心态上都在改变,比如,当深圳经济总量已经超越广州的当下,有人会问,深圳既然已经是经济龙头,为什么还是广州的小兄弟?

其四,因距离、实力相近而形成的双城竞争关系。我们知道,城市间的竞争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相邻的、实力又比较接近的两个城市,这种城际竞争表现得尤为明显。国内具有这种特征的城际竞争案例很多,比如京津、成渝、济青、沈大、福厦等等,都很类似。广深相聚仅公里,经济体量又非常接近,都是副省级城市,城际竞争自然不可避免。

其五,老二追赶老大的关系。这个看得比较明显。原来的老二深圳这几年来,在经济总量、科技成果、新经济体系等等方面都实现了对广州的超越。但能说深圳已经是老大了吗?当然不能,深圳顶多就是经济的单科冠军,论综合实力,广州仍然是明确的老大,且从教育、医疗、文化、人居等等关键的社会指标看,深圳恐怕将长期居于老二位置。

其六,同城化关系。广深同城?有冇搞错?讲广佛同城化、深莞同城化似乎还有点道理,广深怎么同城化?这不是我说的,有观点认为,长三角越来越像一个省,珠三角越来越像一个市。既然整个珠三角都一个市了,何况广深,更可以同城化。还真有人呼吁这个事,我听到过一个学者发表过这样的观点,认为广深之间如此近距离,避免恶性竞争的最好归宿就是合并成一个超级大都市。当然,在我看来,这种有点怪异的想法恐怕不现实。

其七,双核联动、比翼双飞的互利共享关系。这是最近在广东省的一次会议上由省里高层提出的广深间的一种紧密合作关系。类似这样的提法其实我们在很多文件中都能看得到,这是一种明显的行政导向性的关系,背负着某种很宏大的政策性引导,但实现这种关系境界绝非容易,现实推进的难度需要借助超常的想象力。

其八,绑定发展关系。近期有观点认为,广深正从“竞合发展期”步入“绑定发展期”。这个看法可能主要出现于广东省或广州市范围。我觉得提出这个观点的人忽略了用词的严肃性,“绑定”这个词严重背离广深两大城市长期以来自由竞争的基本价值,是很扭曲的表述,是极不恰当的广深关系的表述。

其九,拘于浅层表象、缺乏互动机制、时有防范抵触的微妙关系。这种描述似乎对广深关系比较负面,可能不少人难以接受,可是我要明确地说,这是最真实的广深关系。大家认真想一下,这么多年来,包括两地领导偶尔也互动走访一下,但有多少实质性的深度互动和合作?双方什么时候形成过一种双方高度认可的可持续的合作机制?一个深中通道,已经开工了,还发生了由于对桥身高度有争议而向国家部委申诉的情况。类似现象并不是孤例。

其十,最大限度发挥两城积极性和能动性的共生、互补、竞合关系。这是我想到的,无论广深关系存在多少问题、障碍,我们都应对其未来的走向有一种基于实际可行性的研判,我认为这样的描述是相对合理的,可行的,也是可以积极推动的一种关系。

分析广深关系,上面只是一部分视角,还可以有很多视角,甚至我还想到一种特殊的视角:两城在城市发展的诸多重大领域事实上并无互动,以此看,广深之间几乎谈不上有两城之间的关系,话虽冷酷,却也是广深之间的一种真实的城际关系表现。

基于上面对广深关系的多视角描述,问题来了:未来的广深关系究竟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我的回答还是多视角的,我认为大体可分为四种“解”法:

第一“解”:广深关系很大程度上无解。

无解?这么消极,这么宿命论啊?其实不是什么消极和宿命论,而是对这种特定关系的一种客观分析。比如,世界上的东西方关系,这是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造成的巨大差异,如果把“解决”理解为解除分歧,人类能做到吗?永远不可能,它会伴随人类社会永远传承下去。广深之间也有类似的因素,要做到两个大都市都一样,无矛盾、无问题、无症结、无纠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这种根子上的矛盾一定是无解的,部分可能还会加剧,这是社会普遍性的客观规律,人为无法抗拒。当然,也有一些属于国家层面给予两个城市的不同定位,形成矛盾,广深自己是无法摆平的,也是无解的。

第二“解”:很多情势下,广深关系无需解。

广深关系看似有问题,又似没问题,如此这般,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倒也大体上相安无事,各自为安。事实上,让两城关系就这样稳稳地走下去挺好,该变的一定会变,不该变的就不要强行改变,这也契合市场化的岭南精神。比如,广州更沉静、优雅、节奏舒缓、市井生活化,深圳更年轻、奔放、躁动、节奏快捷,各是各的味道,一定要让广州变得那么猴跳,一定要让深圳变得那么悠然,有那个必要吗?无需解,就是尊重每个城市自己的模式选择。

第三“解”:乐见广深关系官方解。

中国的国情决定了广深关系的重要性,官方必定会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试图提升这个关系,比如近期提出的“双核联动、比翼双飞”。官方动议,民间乐见,因为这也是客观国情使然。广深两地政府已经签署合作协议,推动科技创新等多个领域的合作,等等,这当然是好事,民间能跟进多少是多少,这符合中国的政治经济学规律和模式。至于关系的提升和改善前景,让时间证明就好了。

第四“解”:寄希望于广深关系的市场解。

在所有的“解码”中,我最认同这一条。市场化是广东的传家宝和成长法则,广深关系也不例外。市场化解决策略的核心价值在于五个“共”:价值共尊,合作共识,资源共惠,风险共担,成果共享。广深两大城市都有着足够的智慧和韧性,应当摈弃自发盲生的低层级城际关系,也应尽力排除行政力量的不合理干预,尽量融入以五个“共”为基石的市场力量的动能。相信广深两市一定能秉持岭南精神,找到双方的契合点,非常务实地一点一点靠近、突破和化解,一定不是喧哗式的闹剧,一定是和风细雨式的渗入,一定是顺势而为,逢山修路,遇水建桥。也许不经意间,广深关系就可能会发生质变,发生大家都期盼的变化。一定要相信市场的力量,因为那是公平价值的深刻渊源。

广深关系,里面有着无法估量的巨大能量,值得期待。

这次演讲还分析了广深两大城市的共同特征和差异,以及广深关系中大量存在的症结点,留待另文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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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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